Fernweh

但有明月

©Fernweh
Powered by LOFTER
 

[相二]怦然心动

有miu人想我(挥手


——————————




“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刚从列车上下来就立刻感觉到了专属于湘南的湿漉漉的气息,刚刚结束一场雨的空气里透着好闻的味道,相叶雅纪提着简单的行李站在路边拨通了接应人的电话,这位佐藤先生效率奇高地在几分钟内到了车站,匆匆寒暄后就载着他向学校驶去。

佐藤一路都非常热情地跟他聊天,介绍着湘南的风土人情,指着一路的食与景为他推荐,相叶略微认生,只能礼貌地微笑着一一应和,佐藤倒是情绪依旧很好,边开车边问:“相叶君你是为什么突然调到这边来呢?听说你在千叶的学校工作没有出什么问题啊?”

相叶“啊”了一声,偏着头抓了抓头发,依旧笑的得体:“婚礼前一个月被新娘抛弃了,想换个地方修复心情。”

佐藤的表情变得尴尬又透着一点同情,小声地连连说着抱歉。

相叶笑笑摆摆手,托着下巴转头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

佐藤似乎觉得自己踩了雷,暂时安静下来,相叶就边发呆边默默回想着未婚妻最后在咖啡馆约见他时的情景,对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出了想取消婚约的话,而自己则是怔愣了一下就沉默着没有回应。

吉田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后艰难的笑了一下:“在一起有两年了吧,我其实根本没有感觉到你喜欢过我。你很温柔很成熟……什么都做的很好,可是哪怕已经准备组成家庭,你也只给我一种无所谓的感觉,却没有一点看起来是因为爱我。”一边说着声音有了些哽咽,“就像现在,我本来还以为你至少会挽留一下我。”

相叶后来自己在咖啡馆坐了很久,看到对方哭泣的时候他其实是很想安慰一下,或者说“还是结婚吧”之类的话的,可是他到底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相叶常听别人说,男人是直觉型的动物,是不相信日久生情的,第一次见到的人就能立刻判断是不是自己会喜欢的类型。而一旦被判成不会的那一类,就不管过多久都不会产生怀有悸动的爱意。

所以其实吉田说的没错,他确实不过是抱着“合适”的心态把她当作交往对象在相处,虽然也在她提出结婚的想法时自然地接受了,但细想来对对方实在是不公平的。

取消了婚事后他并没什么过多的伤心,只是觉得轻微的茫然。活了二十八年来他经历过无数的被告白,试过几场短暂的恋爱,到了一定年纪后也规规矩矩的相了些亲,猛地回忆起来却发现从不知心动为何物。这样的认知突然让他不安起来,鬼使神差地就向学校递交了想要调职调整状态的申请。

于是现在他站在了神奈川的分校校长办公室里听着交接的任务,大致安排好负责的班级和工作事项后他拿了钥匙去了教师公寓放行李。

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后他想着大约该去跟住在对门的同事打个招呼,走到对面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应门,猜测着可能是周末出去约会了,准备转身回房时面前的门却又突然打开。

相叶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皱着眉头转着浅色眼珠打量他的人,小小的身形还略微猫着背,头发乱的像鸟窝,穿着领子开的很大一看就经历了许多风雨的芥黄色T恤,脸怎么看都不该是个老师而更像他要教的高中学生的模样。

相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先开了口:“哦你是那个吧,刚刚从千叶调来的老师?”

相叶反射性点头:“是的,接下来要做高一十二班的数学老师,安排的住处就在对面。”犹豫着又开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相叶就想对着自己脑袋来一下子,明明还没先介绍自己的名字,况且门牌上不小的“二宫”两个字就在自己眼前。他莫名地像是有些轻微的手足无措,一时慌神竟然就急匆匆地问了这么蠢的问题。

二宫没错过他懊恼的表情,好笑地扫了他一眼伸出手来,相叶忙握住对方的手恢复了招牌的温和笑容:“相叶雅纪。”

对面的人也弯起薄薄的唇:“二宫和也。”




次日相叶便开始了在新学校的工作,与办公室里的同事一一问过好,也去了任教的班级打了招呼完成了第一堂课。女孩子们看到他后大多立刻兴奋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甚至有胆子大的女生下了课跟出教室红着脸问他的号码。

相叶有些头痛又不知该怎么拒绝,正天人交战着就看到女孩的背后冒出一个档案袋,不轻不重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学生回头看到把档案袋收回怀里含着一点笑意的二宫,吐吐舌头跑回了教室。二宫维持着笑容看了相叶一眼就继续向前走:“相叶老师是吧?别太介意,这帮孩子就是爱闹,其实也挺好管的。”

相叶挠挠头跟上去一块向办公室走:“没关系的,原来你也是带这个班的啊。”低头瞥了一眼看到二宫怀里抱着的似乎是刚租来的DVD又立刻兴奋起来,“诶这个我也有在看!怎么样要不要剧透……哦这集我还没看过。”

二宫被他突然转低落的情绪逗得笑出声来,晃了晃手里的DVD:“找时间一起来看啊?”

当天晚上相叶就气势汹汹地敲开了二宫家的门,二宫打开门时被他手里提着的一大袋子甜点和啤酒吓了一跳,搞清对方来意之后他控制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边咕哝着“你是热血小学生吗”边闪身放相叶进了门。

他们二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人手一罐啤酒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剧情看了一晚的电视剧,又像自此结成了什么无证明的约定一样,每隔个几天二宫和也就会在下课几小时后迎来抱着各种花样的小蛋糕来敲门的相叶雅纪。

从看剧到分享漫画到组队打棒球又到蹭了晚饭后一起坐在地毯上打游戏,相叶雅纪在和二宫和也的交往中用短短几周拾回了中学生式的堕落放纵,毫不留情地抛弃了正直的教师这一光荣的职业设定。他们自然而然地熟络起来,无论是在学校吃午饭还是添置日用品都开始成了二人事项,二宫在相叶雅纪的日常天然攻击中吐槽技能飞速加到满点,相叶也逐渐习惯了二宫总是嫌他麻烦的埋怨和尖着嗓子的“笨蛋”,关系进展飞速到大有相交甚久之感。

二宫的公寓几乎已经成了他们二人的驻扎点,突发奇想的时候相叶会自称“展示一下中华料理世家的身手”在二宫家里做饭吃,连着吃了将近半个月麻婆豆腐后二宫忍无可忍地把相叶划进了自家厨房的黑名单,当然后来相叶大师还是凭借一道生姜烧成功获得了出入赦免证。

三个月后的某天相叶握着软磨硬泡骗来的备用钥匙打开对面的门时,二宫正捏着自己越来越鼓的小肚子愁眉苦脸地站在秤上,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吓了一激灵,扭头确认了来人后立刻换上怒气冲冲的表情,跳下秤来抿着嘴赤脚走到相叶面前开始了连珠炮的思想教育:“相叶氏你为什么总要抱着蛋糕像女子聚会一样来我家啊谁都跟你一样吃不胖吗我这种帅到难以置信的美男因为吃甜品太多变胖变丑这种事说出去……”

“哪有变丑,小和超可爱。”

空气寂静的几秒里相叶雅纪在心里抓住自己的头发大力摇晃嘶吼:“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傻了!”

二宫从他说完这句话后就一直维持着一种难辨喜怒的扭曲的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相叶,相叶雅纪硬着头皮和他对视到底还是没能坚持过十秒,只能抓着后脑勺的头发结结巴巴:“那、那我还是回去了,蛋糕你留着……不是,我带回去吃了。”

匆匆走出二宫的屋子带上门后相叶握着门把手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良久长叹着气抬起手盖住了眼睛。

果然还是搞砸了吧。




距离从二宫和也的公寓落荒而逃已经过了整整一个礼拜,相叶再也没敢试着敲开对面的门,更不敢像以前那样拿着钥匙直接登堂入室,二宫也没有主动来找他和好的意思。

除了还会在偶尔在学校里碰面时象征性地互相示意,他和二宫的关系完全是陷入了僵局。

快三十的大男人被同龄人突兀地说可爱,难以接受或是觉得莫名其妙也是正常的吧,一个人端着饭盒在食堂找位置的相叶边走边低头想着。

而且二宫当时几乎是立刻整张脸都红了……一定是很生气了。

正如此心不在焉地出着神的时候突然被人喊住,抬起头就看到佐藤坐在他面前不远处冲着他挥手。

相叶走过去随口寒暄了几句坐下,佐藤盯着他:“二宫老师没和你一起?你们闹不愉快了?”

相叶拆便当的手停了一下,略微尴尬地笑着:“没,两个大男人哪来的不愉快。”

佐藤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拿起筷子继续吃着便当盒里的菜,“我看你们关系突然那么好,还以为……”说到一半又想想到什么一样突然停住,咳嗽着想岔开话题,相叶戳着碗里的饭团歪着头:“以为什么?”

佐藤皱着眉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靠近过来:“二宫老师他啊,不是从东京调来的吗……唔……你也状况相似所以应该明白,没有特殊的状况是不会突然主动调职的。”

顿了顿又继续开口:“传言大多说的也是分手了换地方疗伤,这没什么奇怪……只不过二宫君他,好像是喜欢男人的。”

他看到相叶愣住的表情,又急忙安抚:“哎你也别太多心,你们看来也是性格合得来……”

相叶却已经无心听他的絮絮叨叨。

他从来是怕生的,且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但打从认识二宫开始便多是自己无意识地主动维持着这段关系。他一直觉得和二宫相处起来格外地舒服,哪怕只是一块蛋糕一局游戏,有了二宫的时间也似乎是不一样的,甚至不一样到回过神来已经脱口而出了“可爱”这样的形容词。

而相叶此刻只觉得很想用力敲一敲自己的脑袋。

没有佐藤的这句“喜欢男人”,他居然就因为“对方是男人”这种自欺欺人的理由心安理得地以为二宫在自己心中的这种不一样仅仅是一见如故的相见恨晚。

相叶雅纪今年二十八岁,谈过三次恋爱,相过几次亲,公认地温柔体贴,却总是在分手时听到“不够用心”的评价,和上一任女友走到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程度,到头来却因为对方感觉不到自己的爱意作罢。

说到底他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动心,他看似与旁人无异实则内心寂寂地行过了这些年头。曾有过的恋爱和交往,都没有教给他什么是爱一个人的感受。

相叶雅纪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天,他欲回身时突然打开的房门,头发乱七八糟的小个子抬起眼睛皱着眉看他,他听到自己原以为是出于惊吓才忽而猛烈的心跳声,然后慌慌张张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浅色的眼瞳,比自己小了一圈的身形,软趴趴的头发,轻微的猫背,有点肉肉的脸颊,下巴右侧的痣,懒洋洋的声音。

他从未领会过的怦然心动,就是在那个平凡的时刻得到了具化。

他从蒙着雾的清晨起身,艰难地行走在初霁的雪地里,遇到过枯树也见过寒枝,经过了冰封的溪流贫瘠的土地,却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出发,目的地在何处。

身后深深浅浅的脚印越来越长,不知道究竟走出了多远,不知道时间如何变幻,天色暗下来后他终于筋疲力竭地倒在雪地中。

然后他看到了星星。

嵌在深色的遥远的一望无际的苍穹,从睡梦中叫醒他,冥冥中指引着他走到这片无遮无蔽、唯有天地的荒野,让他感受到心口骤然锁紧的陌生情绪,不得不握紧着胸口泪眼模糊的,星星。




自从与佐藤结束了对话后相叶雅纪就一直处在心不在焉的状态里,他终于是想通了自己的心思,却陷入了更加挣扎的境况——就算二宫是喜欢男人的,可联想起被自己说了可爱那日后的诸多态度,怎么想来都像是某种无声的拒绝。

熬过了下午的课程回到公寓,出了电梯相叶站在对面的房门前久久地发愣,正天人交战地做着心理建设面前的门却突然打开,相叶吓得后退一大步,二宫看着杵在门口的他也是一愣,回过神来低下眼抿了下唇:“啊……你先进来吧。”

相叶莫名地有些难受,捏了捏拳头才开口:“你有事的话就先……”二宫没听到说完已经回身开冰箱拿出两盒酸奶,走过来向相叶递过一盒:“不,我就是准备去找你的。”说罢先径自走回去整个人团在沙发上,拆开自己手中的酸奶急急地喝了一大口。

相叶走进屋子侧身坐到二宫身旁面朝着他,想了想还是主动发了问:“那天的事,你还在生气吗?”二宫有些疑惑地回望:“生什么气?”

相叶被噎了一下:“ 啊没什么,你刚才说要去找我,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二宫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如何接话一样回过脸去又喝了一口酸奶,一点点奶渍沾在嘴角,他快速地伸出舌头来轻轻地地舔掉。

完了,想亲。

相叶终于忍不住,一把握住二宫的小臂抢过了他手里的酸奶:“你不讲的话……我也有些话要说。”

二宫闻言眼色暗了一下,叹了口气:“佐藤跟你说了什么吧,我在餐厅遇到你们了。”

相叶“啊?”了一声,又急着想解释:“那是……”

二宫打断他:“他说了什么我大概也猜得到,那些话,半真半假吧。”轻轻挣开相叶仍然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什么失恋疗伤都是他们的瞎猜,我调职过来是普通的人事变动,东京那边的主校有意思往这边拨人,有家有户的人都不好走,我这种孤家寡人就主动申请了。”

他转回脸来瞥一眼相叶:“喜欢男人也是我拒绝了很多介绍又太久不谈恋爱被乱传出来的,我懒得反驳而已。”不等相叶回应又继续开口:“不过现在倒是真的了。”

说到这里二宫顿一顿,轻咳了一声,又偏回脸去只用发红的侧脸对着相叶:“从三个月前开始。”

相叶觉得自己的大脑几乎是失去了运转的能力,他的心口鼓动口舌发干,只能看着对方的耳根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红,二宫被他盯得坐立不安地摆弄着手指,最终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小尖嗓:“我说你这笨蛋到底听懂了没啊!倒是有点反应!”

相叶被这一嗓子逗得笑出来,不待二宫继续开口就伸出手来掰开二宫扭成一团的手指,将他小小的手捏在手心,对面的人立刻收声,憋着气凝着湿漉漉的眼睛看自己。

他没忍住又笑了出来:“我啊,活了这么久都没什么真心喜欢过的人,也没实实在在地完全投入过一场恋爱,本来我以为我就会这么不咸不淡地度过这一生,找一个合适的人一起生活。”

相叶敛住笑意放轻语气:“后来我遇到一个人,他挑食,脾气坏,不喜欢麻婆豆腐,懒得要死,总是嫌我吵,说起来真是个糟糕的人,但是因为他我开始有点相信命运了。”他望着二宫的眼瞳,感觉到对方突然用了些力回握住自己的手,“虽然命中注定这种说法又烂又俗,可是我喜欢他,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

从来到这个世界,从见到第一场雪景,从在车站买下一张通往远方的车票,从踏上这片温暖潮湿的土地。

你让我相信有命运指引着我完成这一切,我的跋涉与年岁都是为了此刻,为了遇见你来完整我的生命。

“我是相叶雅纪,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二宫和也。”




梵高在给提莫的信中写,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能看到烟,但是总有一个人,总有这么一个人能看到这火,然后走过来陪我一起。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我快步走过去,生怕慢一点他就会淹没在岁月的尘埃中,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柔,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结结巴巴的对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有了一切。



————————————————



辣鸡拖延症的自白

说起来大家可能不信

这篇的想法是bgg12月广播说命运的时候有的(。

非常感谢能看到这里

总之给你们比心💛


  1. 共1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