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rnweh

但有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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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囚徒

松本润在16岁这年被接进了樱井家。

这个年龄虽然不足以称为成熟,可是该懂的事情早就已经明明白白。他的父亲早逝,随母亲姓了松本。母亲和他的关系自小寡淡,他对亲情的认知不过寥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何时做了别的家庭的第三者,最后居然还真的挤走了原配,带着他嫁了过去。

可是直到和母亲下了出租车,看到门上的名牌时松本才意识到,他们破坏的还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庭,而是在当地提到名字没人会不知道的樱井家。

因此松本润第一次见到樱井翔的时候是带着几分恐惧的,这种家庭养出的大少爷,一定是娇纵任性难相处,何况他以这种尴尬的身份插入他的生活,松本甚至默默做好了直接迎接破口大骂的心理准备。

然而餐桌对面的樱井只是得体地坐着听完他父亲一本正经地介绍说“这是松本阿姨,小润以后就是你的弟弟了”的时候,客客气气地向他和母亲问好。松本觉得诧异,不由得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看,樱井觉察到他的视线,回望过来,居然还温和地冲他笑了一下。

松本润就在那个瞬间,突然感受到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汹涌澎湃的心动。

后来不在樱井翔身边的日子里他经常想起这个时刻,明明也不算是好看到能让人一见钟情的样貌,然而他却就这么一头栽了进去。

他此生再也没有遇上一双给他这种感觉的眼睛,像深沉而清明的一片海,他失足陷进去,就再也不想挣扎。



松本润很少能在家里遇上樱井翔,虽然他们的卧室是在二层相邻的房间,可樱井正忙于高三的升学考试,就算是难得的双休也多留在学校里泡图书馆。

刚了解到樱井翔是优等生的时候松本是十分惊讶的,顶着樱井家的头衔与光环,他明明可以过更自由轻松的人生,何况他那一头金毛和打满耳钉的形象,实在很难让人不误认为是不良的大少爷。

每次偶然的碰面,樱井总会友好地跟他招呼,甚至还会亲切地询问松本的近况和学习,颇有真的把他当成弟弟来关怀的架势,松本润受宠若惊,也总是忍不住在每次和樱井进行短暂寒暄时都一直注视着他那双看谁都像是带着几分深情的眼睛——就算也许是假象,他也不想错过樱井翔给他的温柔。

松本润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兮兮,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还是自己名义上的继兄。然而他这人向来活得随心所欲,看中的东西认准就不回头,哪怕清楚地明白这样的感情无论在道德和人伦上都不会被认可,他也偏偏要怀着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心情一门心思地喜欢着樱井翔。

第二年樱井考上了离家并不远的大学,学业不算甚是忙碌的大一期间还顺路担当了正在读高三的松本润的免费家教,他们日渐熟络起来,偶尔看上去关系融洽地倒像是真的兄弟。

樱井翔下课比较晚的时候松本润就背着书跑去他学校门口的快餐店,叫上两杯冰可乐和柠檬味的牛排等着他。松本润学着学着就会偷偷看桌子对面认真为他改着作业的樱井翔,被发现后会换来警告的拍头,松本吐吐舌头,然后继续不知悔改。

他们如此度过了四年,松本后来考的学校离樱井不算近,平时偶尔联络,松本不好意思贸然跑去学校找他,只能时时期盼着父母都要工作而可以两人相处的假期。这种相安无事的关系一直平淡的维持着,直到松本大二的暑假。

中学的朋友久违地约他出门打棒球,松本满口答应了樱井“小心一点”的嘱咐,可是不到20岁的男孩子玩起来哪有什么小心和谨慎,松本到底是扭了脚,被朋友送到门口又怕樱井知道,硬是没肯让朋友扶,自己走了进去。

推开大门樱井却正好从书房推门出来,松本润吓了一跳,干巴巴地说了句“我回来了”就站住不动,樱井应了一声继续翻着手里的材料,却发现松本迟迟没有动作,疑惑地抬头看他,松本心虚,只好硬着头皮往房间挪。

樱井翔觉得松本润走姿略微奇怪,皱着眉头开口问:“你怎么了?该不会受伤了吧?”

松本润立刻站定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哪能这么蠢呢。”

樱井翔看到他别扭的姿势,越发觉得怪异,上下打量了几圈后直接走过去,不顾松本润的躲闪掀起裤脚,果然看到他的脚腕已经肿得拳头大小。

樱井翔简直像要冲他发火:“这是没事?打了几个小时棒球也能伤成这样松本润你这还不蠢?”

松本润还要反驳,樱井翔已经扯了他架在肩膀上向着沙发走去,松本润见他面色不豫忙软了口气:“诶?哥我真没事…”

松本润很少这样喊他,只有在有事相求或者心虚的时候才会像是当做撒娇一样地叫他哥,一般情况下也是从未失手。

然而此刻的樱井并不吃他那一套,他冷着脸把松本润按倒沙发上坐下,松本不敢反抗,乖乖地坐着看着樱井翔翻出冰块和毛巾走回到自己身边。

樱井蹲在松本的面前,抬手扶起对方的脚踝把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红肿的程度比自己想象地还要严重几分,他一脸严肃地仔细观察,突然带着点恶意用力按下去,听到松本润吃痛地“嘶――”的一声才放开,也不抬头看松本润委屈的表情,将裹好冰的毛巾轻轻敷在了脚腕处。

松本润低头看着樱井翔,他专注于受伤的脚,松本能看见他毛茸茸的头顶和小小的发旋,他们的距离近到让松本微微悸动,而对方此刻亲密的动作让他快要关不住他偷偷收好的小箱子,被他藏了很久的小怪物在叫着嚷着要探出头来。

这个他喜欢了四年的人正温柔而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脚踝,动作郑重地像是对待什么脆弱的宝物。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半是海洋一半是火焰,柔软地一塌糊涂,又热烈地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对方没有察觉他的情绪翻滚,不想弄痛他所以手上的动作并不十分用力,一边按着冰块一边忍不住碎碎念:“最近不要再去参加什么体育活动了,最好也尽量少走路,有什么不方便的就…”

樱井的声音突兀地停住,偌大的房子里一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一刻都开始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松本润柔软的嘴唇带着一点点颤抖,轻轻地贴在樱井翔的左侧脸颊。

樱井翔终于反应过来之后猛地躲开,动作大到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他“腾”地一下站起身转头就走,没迈出几步又咬着唇回过头,将冰块和毛巾塞到松本手里,捡起刚才被扔在地上的材料又急切的用逃跑一样的状态回了书房。

自始至终没有看松本润一眼。

然后在与松本陷入了难以言说的尴尬几天之后,樱井翔终于在晚上的餐桌上轻描淡写地提出要回学校待几天做课程设计,樱井父不作他想平静地应许,桌子对面的松本润用力把指甲掐入肉里。

他不觉得疼,樱井翔几日来的反应早就让他麻木到感觉不到疼了。

可他一点都不想死心,不喜欢男人或是不喜欢他,不管哪一种可能他都早就反复拿来警告过自己。

但他就是醒不过来,他倔到自己都管不住自己这样用力地喜欢着樱井翔。

几天后樱井翔还是回了家,他走的匆忙,太多材料都忘了收拾,只是特地趁了不只有松本在家的周末,还顺带回了一位被他介绍作“一起组队做课程设计的朋友”的杏眼男孩。

樱井和这个叫做相叶雅纪的男生跟父母打过招呼后就朝着二楼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在楼梯口猝不及防地和站在楼上犹疑着不敢走下来的松本四目相对,松本立刻无措起来,先于樱井移开视线,却撞上了相叶雅纪的视线。

明明对方几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睛看起来温柔而无害,松本在一瞬间却产生了一种被看透的恐慌感。

相叶却只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就随着樱井走进了房间。

松本心情更加烦躁,回了房间躺着翻来覆去静不下心,干脆出门去接了杯水,走过樱井翔的房间没忍住瞥了一眼,犹疑许久还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侧身贴在房门上。

相叶雅纪略带戏谑意味的声音从门后隐约地传过来:“……所以怪不得当初跟你出柜的时候你态度这么冷静,敢情玩的比我大多了啊?兄弟禁断?”

他听到樱井翔冷冰冰的回答:“兄弟?这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没关系,那说到底可是我爸在外面的女人的儿子,一直以来表面上妥善地对他是卖我爸面子,不把他当仇人都是我的底线,相叶雅纪你说话是得多不带脑子才会觉得我对他有什么别的想法?”

他突然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他想过樱井翔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想过樱井翔接受不了一个男人,他都做好了设想樱井翔会一直这样对他冷暴力,却从来没想到樱井翔甚至是厌恶,或者说是恨着他的。

松本润还以为自己已经没了痛觉,此刻却觉得已经好了大半的脚腕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从来没这么疼过,趔趄地几乎要支撑不住身子,仿佛全身上下的感官神经都凝聚在受伤的位置。他自小比普通孩子不爱表露脆弱一些,七八岁起就不会因为磕磕碰碰而掉眼泪,这时却觉得脚上痛到险些放声大哭起来。

他看到一个狼狈而英勇的自己,穿过了黑夜与丛林,夜晚的列车在不远处呼啸而过,听到凛冽至令人战栗的猎猎风声,在天明之际,遇上了遥远边境的末日烟火。

亮如白昼,耀眼夺目。

他却因为在黑暗里呆了太久,一下子被这样的光芒刺伤。

他只觉得痛。



樱井翔再次回到家并没有隔太久,课程的设计本就不急于在假期内完成,他硬拖着相叶陪他在学校耗了大半个周实在已经是相叶仁至义尽,最后收拾东西的时候相叶愁眉苦脸:“我男朋友已经两天没理我了,樱井翔你要对我负责。”

樱井抬手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可是一直躲着确实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的表现也让他觉得自己十分失常,只要面对松本他就无法好好思考,松本润嘴唇的触感像是始终留在他的脸上,几乎要烧灼起来。

然而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和他收拾好的所有理智都在打开门的瞬间没了任何意义,松本润被一个男人压在墙上亲吻的画面进入他视线的下一秒,他的拳头就已经落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

松本润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的突然出现,呆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拦下还要再补上几拳的樱井翔,拉开门把脸上挂了彩的男人往外推,樱井想要挣脱他的阻拦,松本用力拉着他,急地冲着另一边喊:“先走啊还待在那干吗!”

男人匆匆带上门离开,樱井的怒气仍然没有消退,他大力地瞪着松本润:“你他妈这是搞什么?”

松本已经从他突然出现的慌乱里冷静下来,抱臂倚在墙上,没什么精神地开口:“怎么,我打算和追了我很久的人试试而已,大家都单身,这没什么伤天害理的吧。”

樱井被噎了一下,复又怒气冲冲地说:“打算试一下就接吻?还带到家里?我再晚个几分钟回来是不是就要在床上看见你们了?”

松本脸色白了一下,语气冷起来:“就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就接吻还是怎样,以及我们接下来究竟打算做什么,这都最轮不到你来管。”

樱井翔气急:“你和乱七八糟的男人在一起轮不到我管?松本润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吗?”

松本润简直要笑出声来,眼睛里实实在在地写着不屑:“差不多了吧樱井翔?好哥哥的角色扮起还挺起劲?”打断似乎想开口的樱井,他的声音低下去,“不过也是啊,本来就是你看不顺眼的人,现在又做些大概是你这种正直的大少爷最看不顺眼的事。”他自嘲地咧了下嘴角,“抱歉,是我碍眼,我走。”

眼看松本润拔腿就要离开,樱井翔来不及考虑就一把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怒视过去,却看到松本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拼命向着背对自己的方向扭着头,稍微探过去,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眶,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樱井被松本的表情惊到,一时放松了手上的力气,松本润大力甩开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樱井翔被留在原地,仍然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其实早就多少看出松本润的心思,每次对视时来自对方的眼神太过不加掩饰,好歹也是沐浴在追捧和喜爱中长大的樱井翔并不陌生那意味着什么。

刚刚意识到的时候樱井内心是有些复杂的,毕竟不得不承认的是,松本润是个长得好看到带着点光环的男孩子,那种慵懒而艳丽的感觉很容易让人移不开目光,然而相处起来就会发现他完全不是看起来那么锐利的人,不过也是有些爱胡闹,在很多地方有着意外的认真,面对喜欢的人抑制不住热切目光的有些天然的普通男生,而这样的发现让樱井无法再继续坚守心里“我应该讨厌这个人”的想法。

虽然他早就知道父母的感情早在松本的母亲出现的很多年前就已经彻底破裂,这段婚姻名存实亡了多年,他们的离异实际上根本不需归咎到父亲的出轨,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应该憎恨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和她带来的这个所谓“弟弟”。

然而他却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在意识到松本偷瞄自己时会暗暗发笑,对着学到趴在桌上睡着的松本润的睡颜发呆,看到松本润受伤会不由自主地生气,他有所意识又无法阻止自己远远偏离线路的心思,他觉得有些迷茫,却拒绝去触碰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

这样情绪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无法控制,终于在松本润的吻里彻底脱轨。

相叶雅纪的直觉一向敏锐而精准,面对他一针见血的评价,樱井翔心里乱成一片,只能故意冷着脸说着些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话,不出所料地听到了相叶的嘲笑,他把玩着指头一会儿,真挚道:“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要是说刚才还没那么确定的话,现在只要不瞎的人,看到你的脸都一定会知道你有多喜欢松本润。”

推开门看到松本润和别的人接吻的场景的时候所有的自欺欺人都轰然倒塌,樱井翔挥出拳的瞬间想,相叶雅纪你他妈的,去摆个摊算命算了。

他这辈子活的冷静自持,做什么事都是出了名的得体而有分寸,连父亲堂而皇之地把第三者娶回家这种荒谬的事都能够摆出虚伪的友好来应对。

直到松本润让他明白世上有这样的感情,没有规矩可言没有道理能讲,只有飞蛾扑火的奋不顾身,与莽撞英勇的毫无保留。

樱井翔觉得自己没学会如何处理这样的情绪,红着眼睛的松本润又更让他束手无措。

他的脑子里有这样的声音大喊大叫,去拉住他,去阻止他就这么走掉。

可是然后呢。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对松本说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对松本说些什么。要他去对一个男人,还是名义上的弟弟说爱真的太过荒诞,他无法否认他身体里陌生却真实存在着的某种感情,但是需要时间来消化。

可是松本润并没有等他想通。

再度逃回学校独自冷静了三天后,他在电话里得到了松本润已经去往美国交流读书的消息。

晚上他做了一场梦,梦到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松本润,16岁的男孩子包子脸还未完全褪去,瘦瘦小小,眨着大地像昆虫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然后画面突转,他看到被自己抓着手臂的松本润,却没有倔强地扭着头不看自己,而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只有一滴眼泪一点一点地顺着脸颊滑下来。

樱井翔知道自己完蛋了。



松本润在美国呆了三年,偶尔与母亲通话,对面有时不痛不痒地问起他是否回去,他也一概含含糊糊地带过去。樱井有过一段时间试图联系过他,他直接把来自对方的邮件不打开看一眼就删除,电话全都挂掉,甚至尽量地减少了和母亲的联络。

他不知道樱井这些行为是带着什么意图,也不想去知道了。

他在来到这里的一年后认识了二宫和也,抱着酒瓶子在酒吧浑浑噩噩的某个晚上二宫走过来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这种喝法是会死人的,我无聊的很,比起继续喝死自己不如来陪我聊天?”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难得在异乡遇上日本人,又也许是二宫让人想要相信他的感觉太强烈,松本还真的就这么和他聊了整整一晚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混着某个名字通通倾倒了出来。

最后他还是醉倒,第二天在二宫的公寓醒来才发现他们还是校友,自此便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

二宫和也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锐利又温和。他对松本喜欢的是男人这件事没表现出什么过多的反应,后来还是松本忍不住开玩笑地试探二宫和他走的这么近怎么不怕被他觊觎,二宫依旧笑眯眯:“因为我有男朋友了啊。”

松本润目瞪口呆,随后无言以对。

他们认识了一两年后已经成了至交,除了二宫和也从不谈他只提过一次的男朋友外,他们几乎彻底地共享着彼此的生活和经历。

二宫在完整地听过他和樱井翔的故事后挑着眉毛:“其实你这位樱井翔也是有趣的,无论把你当仇人的那番话有几成真假,一般的继兄会对弟弟和男人接吻这种事反应这么剧烈吗?何况他其实是知道了你喜欢男人的。”

松本点着烟没有回答。

他不是没想过的,可是他不想再试一次了。

如果他又不知死活地燃起希望,而樱井却只是出于对他出格行为的反感或是作为兄长的责任感,他真的没什么信心能再次面对那种灭顶一样的,仿佛精神都要抽离的感觉。

一遭就够了,足够杀了他的爱,也磨光他的勇气。

他在二宫的陪伴下渐渐有所好转,至少开始能够不整夜整夜地失眠,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天色一点点白起来。偶尔他会对二宫开玩笑:“你和你男朋友异国恋这么久多伤感情,不如干脆跟我啊?”

二宫看着游戏机头都不抬:“好啊,你受得了我一周都不出门,一件衣服穿十年,一日三餐都是外卖的话,我OK的。”

松本润真的挺佩服二宫和也那个不知名的男朋友的,他觉得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是哪路人物。

二宫和也喷笑:“一个普普通通的笨蛋而已。比起好奇这个,你是要考虑找人了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开始新的人生?” 

松本润也跟着笑,按掉手里的烟头:“是啊,开始新的人生。”



比松本润的新的人生来的更早的是樱井翔即将被安排订婚的消息。

二宫和也是坐在松本润的对面听着他讲电话的,他听着松本润神色如常地应着母亲的话,得体地表达着恭喜和可能无法回去的歉意,挂掉电话后脸色未改,想要自然地开口继续和二宫方才的话题,张开嘴却觉得口干地厉害。

松本润抓起水杯大口灌下一整杯水,伸手向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意识到没有带烟,二宫正在被他男朋友劝着戒烟,于是也闹着自己不准在他面前抽,他便习惯了来二宫的公寓时不带烟。

松本的烟瘾本来不是很重,此刻却焦躁地像是对毒品依赖过度的瘾君子,坐都无法好好坐住。

他终究是“腾”地一下站起来,扯着嘴角勉强算是笑着对一直不发一言的二宫说:“我先回去了,游戏改天来找你打。”

时隔太久坐在酒吧的吧台,久未承受他不要命的喝法的胃尖锐地作痛,松本却觉得畅快。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回过头去看到举着酒杯的陌生男人带着暧昧的笑意。疼痛让他尚且维持着些许清醒,最初夜夜流连酒吧的生活里他也没少经历过这种搭讪,可是此刻他却像是醉的十分厉害,望着对面的人深邃的眼睛笑了一下,一把搂过对方的脖子亲了上去。

对方略微被他的主动吓到,反应过来后立刻回吻,松本觉得精神微微恍惚,看不分明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又觉得眼前的场景仿佛忽远又忽近。

指节叩击桌子的清脆声音在喧闹的酒吧也莫名清晰,他突然惊醒推开对面的人,看到倚在吧台上的二宫微微笑着看他,又转动眼睛看向他旁边的男人,抬起手指向松本润开口:“My boyfriend.”

男人回头看向脸色略微发白的松本润,耸肩拿起自己的酒杯走开,二宫走上前翻出松本的钱包,掏出几张扔到柜台上,走上前拉起松本润的胳膊架在肩膀上,仍旧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酒吧。

他们维持着这样的沉默直到回到松本润的公寓,二宫翻出路上买的胃药丢给他,松本润忽然地烦躁:“长得很帅啊,我又不亏。你说要我有新的开始的,现在拦着我干吗?”

二宫递过一杯热水,语气平静:“哦,随便在酒吧抓个人上床就是你的新的开始,你可真对得起自己的人生。”

松本润知道要斗嘴自己永远不可能说得过二宫,何况他自己都清楚这件事做的有多乱七八糟。

二宫和也双臂抱在胸前,倚着门框看着松本润良久,走上来挡下他试图点烟的手,凉凉地开口:“你现在这到底像个什么样子?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要走出去,结果只是听说樱井翔可能要订婚就阵脚大乱。”阻止了松本润的反驳,他用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珠深深地看过来:“找一个有像他的眼睛的人是没用的,就算你能找到一个尖下巴六边形脸的溜肩都没用,J,那不是樱井翔。”

松本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看到二宫和也眼睛里又一次被搞得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哭了。

从那一年的第一眼,他就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自己亲手建的牢笼,然后被困住在原地,苦苦挣扎不得其法,他说自己是被笼子挡住前进的路,二宫和也却轻而易举地戳穿了他。

那人从没有为他上锁,是他心甘情愿,是他掩耳盗铃地欲盖弥彰,那人未费一兵一甲,他就已经溃不成军。

这是无论他如何否认如何负隅抵抗,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还是爱着樱井翔。


“我对你仍有爱意,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这次的最后到底还是推脱不掉要他回去参与商量的要求,松本润坐上返程的飞机时一脸问号地看着坐在他邻座的二宫和也,对方眯着眼睛笑:“啊呀呀,可真巧呢。”

松本润没好气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少来,好好说话。”二宫和也转脸拉下遮光板:“任务完成了啊,我课都结束一个月了嘛。”松本润没太听清楚,转过头来“啊?”了一声,二宫转回头,仍是那副笑的无害的样子:“我说我觉得你说得对,异国恋太伤感情,我得回去看看我男朋友了。”

他觉得二宫奇奇怪怪,可是此时实在无暇分心多考虑别的事情,虽然他已经能够比较冷静地接受这趟回去可能是要去参与商讨樱井翔的婚姻,可是即将要面对樱井翔的现实依旧让他手心一阵一阵地出汗。

最可笑的是,除了面对旧情伤的不安,他的心底居然还有着难以抑制的要见到三年不见的那人的悸动。

他其实想念樱井翔。

然而一推门就看到穿着家居服的樱井翔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松本润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暂时脱离了他的脑袋一刻。

樱井翔这个时间为什么在家?樱井翔为什么会从厨房这种地方走出来?樱井翔手里端的那盘子黑乎乎的玩意儿是什么鬼东西?

最后一个想法也许在表情上表现地太明显,樱井翔从看到他的惊讶里稍微反应过来,咳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盘子往后藏了藏,走上前去面上一派自然地接过松本润手里的皮箱,语气平和:“还以为你会过几天才回来,没想到这么早。”

松本润被他的靠近吓得回过神来,看着樱井翔一副自然地好像自己只是出门旅游提早返程的样子,仿佛三年前的不欢而散和这千余日夜的分别只是松本的臆想,他们仍然是相处融洽的一对普通的继兄弟。

可他知道并不是的,他的爱和痛都是真实刻骨的,樱井翔可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他却还是困囿其中。

松本润整理好表情,尽量也自然地回答:“嗯,妈一直催,说是作为家庭成员一定得参与,要回来一起商量……你订婚的事情。”

做了再多心理建设,说出口的瞬间心口还是钝钝地疼着,松本润咬着下唇不看樱井翔,他努力地想要表现地更自然更不在意一些,却还是没能抑制住声音里轻微的动摇。

樱井翔将他的箱子放好,转过身来:“订婚?没有订婚。”

松本润不解,樱井翔走近来看着他,眼神沉静,面色认真地重复:“没有订婚。我对我爸说我喜欢男人,他现在大概正急着订票从大阪赶回来,准备收拾我吧。”看着松本润惊得维持不了表情的样子笑了一声,“但是这个消息能把你弄回来,我倒觉得是件好事了。”

樱井翔仍旧没收起笑意,温柔地看着他:“毕竟正式出柜之前,我还是先进行告白比较好。”

松本润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明明樱井翔口中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明白,可他究竟在说着些什么松本润却一句话都弄不懂。

“你跑去美国不接我的电话不读我的邮件,我觉得焦躁,可是又隐隐觉得庆幸,因为那时候我其实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你。”

“可是我知道我想确认你过的好,想见你,想让你回来。”

“我觉得自己的立场是该怨恨你的,你妈破坏了我的家庭,我和你本来就不该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关系,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恨你,也不该有这种见不得光的想法。”

“可是我连相叶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我自己。”

“我用了很久很久才肯直视自己,没有别的说法来解释这些反常和古怪的情绪了,打从一开始就只有这一件事是我早就该想通和告诉你的。”

“说我不只是对一个男人,而且是对松本润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我爸大概会杀了我吧。”

“可是就算有很远很难的路要走,我也想,和你走到相同的地方去。

“或者更简单地来说。”

樱井翔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语气缓慢,字句坚定。

“我爱你。”

松本润觉得自己几乎要站不稳,樱井翔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却像是在他的胸口开了个洞,他的心脏被攥住,连跳动与否都由不得自己。

“是我来的太晚了,可是,你还在那里吗。”

我还在那里吗。

松本润又看到了那场烟花。

他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光芒刺痛到流下眼泪,可他仍然贪婪地瞪大双眼捕捉着每一寸的星火。

那是他此生不换的盛景,他跨越了最遥远的的路途,经历过所有风尘云霾,甘愿背负任何苦痛来拥抱这段灼人的光热。

我困在名为你的牢笼里,我能到哪里去。

他用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语言,大着舌头开口:“那,那你就不怕,怕我找别人吗?”

樱井翔略微变了脸色,迟疑一下才小声开口:“那是因为有二宫和也…”

松本润觉得自己已经要承受不住樱井翔这段话的信息量:“二宫和也?你认识二宫和也?这里面关他什么事?”

樱井翔有些心虚,咳了一声继续道:“他是相叶雅纪的男朋友。”看到松本润瞬息万变的表情又忙开口解释,“只是你跑去美国的时候恰巧相叶告诉我二宫也准备去那边读书,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又死都不肯跟我联系,我只能缠着相叶拜托二宫去帮我看着你…”

松本润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地更酷一点,可是他煎熬过这长长的七年,此时像是摸索着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他没有回应却收不回来的满腔爱意都在这个时刻从他被破开的胸膛里倾泻而出,他控制不住自己大滴大滴地掉下泪来。

他爱这个人七年,求而不得,苦苦挣扎,却还是走不出,放不下。

他是卡在他喉咙里仍未取出的刺。 

松本润直视樱井翔的眼睛,他沉溺多年的那双仿佛浸着全世界星光的眼睛,他终于确确切切地在那里看到了与自己眼中相同的东西。

樱井翔觉得这是他人生最为紧张的时刻,松本润回来的太突然,他没做任何准备,只能稀里哗啦地像倒豆子一样说着自己纠结拖沓了这么久的心意,松本润的眼泪又一次让他手足无措,他不知该不该上前,对方却突然低下头,捂住额头笑出来,樱井翔一愣,不知道这反应是什么意味,正急着要再表几句真心,就看到松本抬起头来,笑地弯起来眼角带着一点点狡黠,一字一句地说。

“就算你爸会杀了我们俩我也不管了。”

紧紧地把松本润按住在怀中的时刻,樱井翔才察觉到自己在微微地发抖。

这个真真切切的松本润终于回到了这里,也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大门的方向突然传来锁被开启的声音,松本润一愣后轻轻挣开樱井翔,对方明显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头疼地仰起头:“啊,我爸订票的效率也太高了。”

随后扭头看着松本润:“要一起被杀了,怕吗?”

松本润回望过去,看到樱井翔的唇角高高的翘起,目光笃定而悠长,瞳中仿佛倒映着一整场烟火。

他跟着笑出来,用力地握住樱井翔的手。



松本润在美国的时候养了一盆樱花,可是他春天的课程格外多,导致他极少能好好待在公寓处理他的盆栽,一日和二宫打游戏的中途他愁眉苦脸地抱怨:“我都没什么时间能认真看它,到樱花盛开的时节,我估计也会没多少时间可以待在公寓里观赏他们。”

二宫轻笑,语气温柔。

“没关系,春天还会再来,樱花会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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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润打听出要二宫和也帮忙看人坑了樱井翔多少好处之后没忍住胖揍了败家子樱井大少爷一顿,打电话去想要痛骂二宫和也,接电话的却是相叶雅纪。

“啊?是松本啊,听说你和小翔终于说开了是吗,恭喜恭喜。诶你说nino……他昨天晚上太累了还没起床呢,要去帮你叫醒他吗?”

松本润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依旧是拖拖拉拉的故事加不明所以的结尾放毒

这几天状态差到爆炸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最后的一段是昨天刷到的微博  觉得十分适合收尾就不要脸地拿来用了(。

废话了1w+纠结半天还是发了出来

给看到这儿的每个人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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